在北极圈附近的矿业小镇谢莱夫特奥（Skellefteå），有一条河流从城市中心穿过，大雪纷飞时站在冰封河边的访客，很容易就会看不到那座20层的，平时天晴的时候才会露出真容的木质结构高层建筑。这个冬季气温经常会低于零下20摄氏度的小城，其鼎盛期早已过去。总投资12亿克朗（约1.2亿美元）的萨拉文化中心的开放，成为了它的里程碑式事件。文化中心楼高80米，由人工智能控制，几乎全面采用了节能设计；楼内的当代艺术画廊、六座舞台、高端的亚洲融合料理餐厅和200多间酒店客房都由设在屋顶的太阳能电池板和地下室内由北方伏特公司(Northvolt AB)生产的电池供电。大堂内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心形木质雕塑，当大楼将富余的电力输送给电网时，它处于张开状态，需要充电时则会处于闭合状态。瑞典谢莱夫特奥，萨拉文化中心大堂内的“木心”雕塑，摄于2022年12月8日。摄影：Jonas Ekblom/Bloomberg该中心于2021年投入使用时，恰逢当地另一项雄心勃勃的绿色计划——北方伏特超级工厂投产，其全部建成后的电池产能每年将满足约100万辆电动汽车的需求。总之，这两个项目让斯堪的纳维亚小城谢莱夫特奥成为了通过跻身绿色转型前线，对抗几十年来人才流失和增长减速势头的象征。世界各地像谢莱夫特奥这样的“绿色新兴城镇”正日益增多，它们都是通过旨在摆脱化石燃料的绿色转型促进经济增长，并阻止由离岸外包引发的经济和人口下降。地处蓝岭山脉山脚下、位于田纳西州边界以南约48公里佐治亚州境内的道尔顿，原来的产业以地毯和地板为主，后来因韩国光伏企业韩华Q Cells公司在那开设了工厂而实现了经济的多元化。去年，全球最大的煤炭出口产区、澳大利亚的猎人谷宣布了开发700兆瓦的瓦拉塔超级电池(Waratah Super Battery)，用于储存和输送清洁电力的计划，以此加快了摆脱化石燃料的转型。那附近的纽卡斯尔市因煤炭行业的繁荣而快速发展，但近年来又遭遇了就业机会的减少，预计绿色转型将使其困境得到缓解。随着该领域流入资金的增加，发展绿色产业成为了乡村地区面向未来寻求保障的普遍做法。谢莱夫特奥地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建筑工地，似乎表明了这场押注已经开始取得回报。长期担任该市政治领导人的洛伦茨·布尔曼(Lorents Burman)介绍了2016年谢莱夫特奥制定计划，准备用五年时间在市政服务方面投资200亿克朗的情况。仅仅一年后，由特斯拉公司一位前高管创立、大众汽车支持的快速成长的绿色电池制造商北方伏特就决定将这座3.5万人口的城市作为新总部所在地。美国驻斯德哥尔摩大使馆前经济处负责人约瑟夫·林(Joseph Lin)回忆说：“这真是一块‘你建好了他们就会到来’的梦幻之地。在企业界对在北方开展业务表现出真正兴趣之前，政府领导层就决定要修建基础设施，因为他们相信，这样才能实现真正摆脱化石燃料的‘绿色转型’。”谢莱夫特奥中心区，大雪中的萨拉文化中心，摄于2022年12月9日。摄影：Jonas Ekblom/Bloomberg如今，大约有1500名工人在厂区工作。北方伏特CEO彼得·卡尔松 (Peter Carlsson)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该公司“每个月在谢莱夫特奥新招募约100名员工”，并称潜在员工的兴趣“一直非常高涨”。其在当地的用工总数最终将增至4000人，目前的工人来自大约80个不同国家，原来从事的行业包括电池、石油和天然气、制药、造纸和化工等。由于这些居民的涌入，谢莱夫特奥市呈现出广泛的复兴。新的餐馆和咖啡厅让以前死气沉沉的街区活跃起来，有了一些面向迁入居民的住宅项目，一所以英语为工作语言的学校接纳了越来越多的外籍人口。小镇上现在甚至有了自己的板球队和棒球队，这是在喜爱滑雪的这个北欧国家通常得不到重视的体育项目。萨拉文化中心是这座城市社交生活的中心，它登上了世界各地很多设计和建筑出版物的内容头条。半个多世纪以来，随着居民纷纷南迁，到更有活力的城市，谢莱夫特奥的规模不断收缩。市政局长克里斯蒂娜·松丁·琼森(Kristina Sundin Jonsson)说，居民们“生活在常态化的紧急状态当中”。克里斯蒂娜·松丁·琼森。摄影：Mikael Sjoberg/Bloomberg北方伏特的项目一宣布，就遭到了部分当地人的嘲笑，说它是白日做梦，因为企业家和政客们早就轮番地在瑞典北部许下了造富和增加就业的空洞承诺。“如果回到五年或十年前，谢莱夫特奥还真是死气沉沉的。你根本听不到有人为住在这里而自豪，因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在当地公共就业办公室工作的莫娜·布尔林(Mona Burlin)说，“如今，你出去遛狗的时候，能听到各种语言，很多事都变得越来越好了。”北方伏特CEO卡尔松承认，他很清楚让人们搬到这么偏北的地方将是“某种挑战”，但他说，好处多于坏处，包括到港口和换乘火车很方便，有能源补贴，再就是这个地方“真的真的想让我们过来”。他补充说，这些“已被证明是建设过程中极其重要的因素。”一位政府任命的协调员在去年11月的报告中称，虽然瑞典北部的绿色热潮已到了“初始阶段的末期”，但仍然存在巨大挑战。公路和铁路网需要加强，还要大幅增加可再生能源的产量，尽管机会众多，但仍然很难说服人们搬迁到如此偏北的地方。但随着该地区逐渐成为瑞典下一代能源基础设施的重要组成部分，情况可能会有所改变。未来几年，将有1000多亿美元的绿钢、铁路、港口、可再生能源和氨气工厂投资流入瑞典北部。谢莱夫特奥以北的几个城镇已被确定为未来氢气炼钢厂的选址地，由此可以预见，未来几十年这类工厂将消耗瑞典全国很大比例的绿色能源。布尔曼说，用“全新心态”才能适应这场重大的产业变迁。他补充说，在市政层面，这意味着要为一些小规模的项目腾出空间，比如对现有存量住房进行改善，而不是在郊区建造巨大的住宅区或者新建开发项目。美国大使馆前官员林对谢莱夫特奥领导人的远见卓识表示了赞赏，称他们“不只是考虑了建设硬件基础设施……同时也很重视城市文化层面的发展，包括举办艺术、表演和社区活动的场所。”他补充说，虽然是企业把人们吸引到这个城市的，但城市才是“促使人们留下来，并把它变成自己新家”的主体。位于萨拉文化中心顶层的亚洲融合料理餐厅。摄影：Jonas Westling/White萨拉文化中心就是体现这个作用的典范。去年12月一个繁忙的周五下午，在文化中心宽敞的大堂里，可以听到多种语言交流的声音。一片阶梯形状的结构上，散放着很多代表谢莱夫特奥和几个邻近村庄的手工坐垫，上面坐满了人。一位十几岁的女子和同伴们呆在一起，等着家长来接。两年半前，这位年轻女子的继父在谢莱夫特奥找到了工作，于是她从英国搬到这里，她非常热爱自己新的家乡。“这是我住过的最好的地方，”说起谢莱夫特奥时，她对这个小镇的包容和好客之风给予了称赞。她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这里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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